第一百八十九话 告解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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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翌日早晨,位于金华市城西的一所了,佛说,多做善业,今后会上些什么,陈淑卿不想再浪费时间,虽可以一拳将这老头打晕,但还是自觉理亏在先,便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,使出蛮力加妖力将费鲁乔捆起手脚,就在老头又喊出一声“你们会下地狱的”之后,用碎布封住老头的嘴,从侧门拉到了后堂内。

    随后,陈淑卿又走出来,拍拍双手,对蒲子轩道:“小七,我就在后面等你,记住,你只有一盏茶的功夫,张大辉说过,若是身体痒得难受时,便是最危险之时,你一定得速速离开那小屋!”

    随后,陈淑卿又对蒲子轩略为施法,道:“现在我将你的嗓子变了变,你试试。”

    蒲子轩纳闷道:“试什么?”

    陈淑卿笑道:“好了,现在你的声音,听起来和老人没有什么区别,这样就更不会引起怀疑了。快进去吧。”

    说完,陈淑卿往后堂走去,入内时又交待了一声:“记住,汉语千万别说得太流利,得装得像个洋人!”

    待陈淑卿离去,蒲子轩始终觉得心怀负罪感,踟蹰不前。心中又经历百般斗争之后,终于打开告解亭中右侧小门,入了其中,又随手将门合上,在亭内深深叹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不过,蒲卫海并没有如此“配合”两人的时间,国人又没有到告解亭忏悔的习惯,在狭小的空间里,蒲子轩百无聊赖,又心存紧张,不断在嘴里琢磨洋人蹩脚的汉语发音方式打发时间。

    直到练到自己都几乎不会用正常的语调说汉语时,才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,蒲子轩立即调整好状态,深呼吸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请问,费鲁乔神(www.shubao.info)父在吗?”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亭外响起。

    蒲子轩应道:“啊……抱歉,我刚替别人作完忏悔,一直在这亭中,还没出来呢。”

    “打扰了,我听别人介绍,说博爱堂可以作忏悔,特来看看。我虽是中国人,却因长期在国外生活,每逢礼拜日都要忏悔一番,现在,可以开始了吗?”

    “可以的,你进来吧。”听到“国外”一词,蒲子轩更加警觉起来。若真是父亲,可真得句句谨慎,便套话道,“来者均需先报上姓名。”

    “好的神(www.shubao.info)父,我叫蒲卫海,英文名叫做david。”说完,便传来开门入亭的咯吱声音。

    果然是父亲,蒲子轩激动得仿佛心跳声都可以听见。

    八年了!血浓于水的骨肉亲人,我在梦中多少次与你对话,有时重复儿时对白,有时又仿佛正在与你重逢,醒来之后,却发现你依然留给了我的全是孤独与无助。

    多少次,我期盼着能与你真正地聊上一会儿,不是在梦中,而是接续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蹄声!

    而现在,那渐行渐远的马蹄声,终于有了下文。

    想到此处,蒲子轩已控制不住情绪,泪水夺眶而出,同时,脚脖子上出现了轻微的痒感。

    我的妖化,要开始了吗?

    亭子装人的两格之间,用木板隔开,那木板上有细密的小孔,用于传递声音。蒲子轩费力地将额头贴在木板上,睁大眼睛试图看清蒲卫海的相貌,无奈出于对忏悔者隐私的保护,小孔故意设计为小到难以看清对面样貌,加上蒲卫海故意侧身说话,蒲子轩只能略微看见肉色和黑色。

    而那黑色,他知道一定是爹的胡子,从小将自己脸蛋扎得生痛的胡子。

    “神(www.shubao.info)父,神(www.shubao.info)父你怎么了?您在悲伤吗?还是您身体不适?”蒲卫海听出了对面抽鼻涕的声音,似觉异常,又道,“若是不方便,我可以下次再来。”

    蒲子轩心头一紧,担心父亲就此离去,便勉强调整好情绪,应道:“啊,那倒没有,你需要忏悔什么,尽快说吧,放心,了。我来浙江也有个把月了,一直没有作过告解,我心中常怀愧疚之情,明知儿子想我,我却不能与他见上一面,甚至不允许他来浙江找我。虽有难言之隐,却如同一块石头堵在我的心中不吐不快,希望神(www.shubao.info)父祝福,我罪人愿在教会内忏悔。”

    果然,爹过去、现在,从来就没忘记过我,到教堂忏悔,也是第一时间提起我,这身上的痒感,也更加说明了,我现在已是爹心中最重要之人。这么多年来,我骂过爹、恨过爹,可到底,我还是一直在误会爹啊……

    心中早已汹涌澎湃,我恨不得冲出去马上与爹相认,可我还不得不装出蹩脚的声调与爹说话,可真是造化弄人啊。

    “那么,你为何不愿与儿子见面呢?”

    “唉,还能是什么,金华关于红夜叉诅咒的传说,我想神(www.shubao.info)父多少也会有所耳闻。十八年前,也就是一八四六年,我便中了那红夜叉的诅咒,害死了妻子,随后,儿子便成了我心中最重要之人,于是我八年前,不得不离开了他,以保证我俩安全。如今红夜叉未除,诅咒一直存在,我又如何能与他相见?”

    蒲卫海的解释,完全印证了蒲子轩对于家族悲剧的猜想,倒也未感到万分震撼,只是,他不明白,正常情况下,一人中红夜叉诅咒,除了妖化心中最重要之人之外,自己不也会病亡吗?可父亲为什么活得上好?就好像在西湖战斗过的那对母子,为何他们会被先后妖化?

    这一切有什么规律?娘又是为何而死?如今父亲就在面前,又正好处于吐露心事的告解亭中,我岂能浪费这问个究竟的机会?

    “嗯,我听说过关于红夜叉的传说,也深信这世上存在妖孽。蒲先生既然是来忏悔,那么,还望将心中所想之事毫无保留地讲述出来,不可对主隐瞒,否则,,我也绝不敢对主有任何的隐瞒。这个故事,还得从十八年前的云南丽江说起。”

    随着蒲卫海打开了心扉,那多年来一直困扰着蒲子轩的秘密,这场持续了十八年的悲剧的面纱,终于要被揭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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